【勘佣】不可食用
*这对有点香，来摸个没什么逻辑的鱼
他在星期六切下了爱人的一根趾骨。
诺顿·坎贝尔将黑色的窗帘拉上，遮住一片浓重的夜色。雇佣兵坐在他的床尾，纸间的烟闪着忽明忽暗的火星。他蜷起一根趾骨，苍白的肤色被灯光在黑暗中照得如同滑腻的爬行动物，在坎贝尔转过来看向他的时候他掐灭了烟头，锋利的下颌隐藏在一片黑暗中。于是他低下头来吻他，皮肤像一层皱起的纸摩擦过脚背，雇佣兵半裸的背脊弯成一张锋利的弓，粘稠的水声伴随着未散去的烟味滴落在老旧的床单上，呼吸声像是海潮一起一伏。
他将手指扣在雇佣兵斑驳的背脊上，弹孔和几条交错的伤痕一样像大地上的裂纹，当他的手指抚过那些旧伤时，他感受到了雇佣兵的身体一瞬间的僵硬，接着他听到对方和他一样说了一句话：“把灯打开吧，这里太黑了。”
诺顿·坎贝尔和奈布·萨贝达在一起六年从不在黑暗中做爱，只有惨白的白炽灯光如同熔铸的铁水从爱人者的脸颊上滴下。他们最后在客厅那张躺上去会咯吱作响的沙发上解决了事情，萨贝达躺在粗劣的针织垫子上又点燃了一根纸烟，呛鼻且辛辣的味道在空气里散开来。坎贝尔看了他一眼，然后借着他的火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晚上想吃什么？”
“巧克力蛋糕。”
“哼。”萨贝达嗤笑了一声，将烟味咬得含糊不清。坎贝尔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然后冲他笑了笑，看得萨贝达一阵恶寒。
“我知道了，笑就给你做就是了，别笑得那么恶心。”
坎贝尔的嘴角的笑意如水面上的波纹迅速散去。
萨贝达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然后吐出一口白烟来。然后他忽然转过头吻了他一下，嘴里的烟味呛得对方眼角发红。
“有进步，笑得比上次好看。”
他们在一起喝下午茶喜欢讲笑话，一个退休的矿工和一个退役的老兵在一起其实没有什么可讲的，如果让萨贝达来说他充其量能讲的只有战场上的血肉横飞和在士兵间传烂了的一些黄色段子。但是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一个人讲，就算讲得再无聊，内容翻来覆去也是那几个已经讲烂了的经典笑话，另一个也一定要笑，笑得直到呛出眼泪为止。于是萨贝达面无表情的讲，坎贝尔像一个疯子一样的笑，直到他们都笑不出来了为止。
“无聊。”他将眼角呛出的眼泪抹去，阴沉沉的扯了一下嘴角。偶尔萨贝达会觉得这样笑着的坎贝尔才更加真实，他很熟悉这种表情，当他还在硝烟连天的战壕里为大英帝国卖命的时候，和他身处同一个地狱的人笑起来都是这个样子。
下午茶的巧克力蛋糕通常都是萨贝达做的，而且往往放了过多的糖和奶油，一口咬下去除了满嘴令人恶心的甜腻剩下什么也尝不到。坎贝尔向他抱怨，他便撇撇嘴告诉他不如你来做。萨贝达坚持认为只有足够的糖分才可以让他们保持愉悦的心情，无稽之谈，坎贝尔这么嘲讽道。
不知道为什么，屋顶的阳光好像有些太刺眼了。萨贝达仰起头眯起眼，一瞬间想抬起手遮一下眼前的阳光。
还是黑一点比较好，他想。
于是他没有讲笑话，而是讲了一个关于在一个极度贫困的靠近沙漠地带的战区，一队士兵迷失在了他们驻扎的小镇外的故事。因为连续很多天暴晒的天气和逐渐耗尽的物资，小队内的士兵开始寻找对策，他们决定一天杀掉小队内的一个士兵，而剩下的人便分吃他的血肉，一直支撑到他们返回小镇为止。一开始他们集体杀掉了一个身板瘦弱的小兵，然后将他的肉在火上烤熟并吃掉，饥肠辘辘的士兵们就着同伴的血肉在这十几天来第一次感受到了饱食的滋味。但是在几天的跋涉后，他们之间再一次出现了食物短缺的情况。渺茫的方向和跋涉的劳累都在折磨着士兵们的神经，在连续几天的炎热和饥饿的折磨之下，小队内爆发了严重的矛盾，有些人准备再次杀一个人，而有些人已经开始谋划着自相残杀。
在故事的最后只有一个士兵活着回到了营地，只是因为他提前藏了一袋水囊，军服宽大且脏兮兮的，他便将水囊藏在裆部，只有每天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的时候才敢取出来补充一下水分。在他回到营地的前一天一个力大无比的士兵杀掉了其他所有人，而他目睹了这一切后连夜逃走，最后在失足滚下一面山坡后意外的看见了教堂的尖顶。
“这一点也不好笑，萨贝达。”坎贝尔想了想，中肯的评价道。他并没有对萨贝达糟糕的叙述做任何评价，只是萨贝达想了想跟他补充道：“其实这个故事我是从其他雇佣兵那里听来的，最后只有那个人才有可能活下来。因为就算他们吃人，没有水他们最后也迟早会死去。”
坎贝尔端起杯子多喝了两口红茶。
“但既然一开始都会死去，那杀人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让他们晚死几天罢了。”
“谁知道呢？”萨贝达手中的小勺戳着杯底未化开的糖渣，“也许谁都相信最后吊着一口活气回到营地的会是自己。”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这个故事在我们这里也很熟悉。”坎贝尔眯起眼，“因为被困在地下而杀掉同伴食其血肉的矿工，我倒也见过，现在还活着。”
“好运的家伙。”
“都没意义。”他嗤笑了两声，“不是爱人的血肉，就没有食用的价值。”
辛辣的阳光刺眼的浇灌下来，雇佣兵扯了扯嘴角，牵带起嘴角那道浅浅的伤疤都弯出扭曲的弧度来。
“好笑吗？”
“不好笑。”
